青藏高原上的賽馬狂歡

西藏，是一個具有神圣感的地方。處在高原清凈之地，人的心也異常干凈，像是受到了洗禮一般。初來乍到的旅人該怎樣才能更快地走進、了解這里淳樸而高貴的藏民的生活當中呢？或許參加一場賽馬會是最好的選擇。

愛馬是牧民的天性，在藏民眼里“馬雖然長著畜牲的毛皮，卻具有神的靈氣和感情”。賽馬不僅是農牧民閑暇之余的集會、交流農牧業(yè)生產經驗的場所，也是藏民族精神的展示。按藏族傳統(tǒng)，在喜慶的節(jié)日、集會上都要舉行賽馬，以助雅興。在賽馬會上有馬術、馬技等比賽，還有精彩的文藝匯演、民歌大賽、民族服飾展演。

在藏族地區(qū)，有些地方的賽馬活動最初是檢閱騎兵隊伍的一種形式，源于藏族英雄格薩爾每次出征前要舉行跑馬射箭的習俗。生于西藏高原的格薩爾，抵御過外來的入侵，捍衛(wèi)了本土，并開疆拓土，創(chuàng)建嶺國，戰(zhàn)功卓著，為民族的統(tǒng)一作出了巨大貢獻。因此，在藏民族的英雄崇拜信仰中，力量、勇敢、智慧成為向往、崇拜的對象，成為衡量男人價值的標志。

賽馬首先要給駿馬精心打扮、除給馬備上精美的鞍鞘、籠頭外，還要給馬額插彩花，脖披彩綢，尾巴邊扎梳成辮形。

有些地方則騎著光背馬參賽，以增加比賽的難度。參賽的騎手也要精心打扮，穿上華美的彩衣或緊身服，戴上紅纓帽、大頭帽或金花帽，背起叉子槍，顯得格外俊俏瀟灑。

賽馬的形式種類不一，以距離來說，一般從十里到幾十里，也有十里以下的中程賽或一二里的短程賽；以馬來說，有駿馬賽、馬駒賽、母馬賽；以騎手來說，有成人賽、孩子賽、姑娘賽等；也有無騎手的駿馬賽，以先到達終點者為勝，有時也評判駿馬的身架走法，有的還比賽駿馬和騎手的衣飾。此外，還有表現(xiàn)高超騎術和技巧性的馬上運動如馬上拾哈達、馬上敬青稞酒、馬上斬劈或撥旗桿，馬上形體表演、馬上射擊、射箭等項目，有時還包括有類似于盛裝舞步的走馬賽。

賽馬會可謂物資交流會，扶老攜幼的牧民們在搭起的密密麻麻的帳篷里，出售自己生產和采擷的肉類、酥油、湖鹽、蟲草、貝母等產品，并且買進整整一年需要的生產生活用品。賽馬會同時也是牧民財富的展示會，牧民們大都用出售產品的收入制作華麗的帳篷，購買服飾打扮妻女；在帳篷上繪制金魚、海螺、勝利幢、福瓶、蓮花、吉祥結、法輪、傘蓋吉祥八寶，并且高插五色經幡。人們通過賽馬會娛樂身心，歡慶豐收，顯示年輕人的勇敢與剽悍，同時祭祀大地神和雪山神。

藏族的賽馬節(jié)有很多，如藏北那曲賽馬節(jié)、江孜達瑪節(jié)、康定賽馬節(jié)、盤坡賽馬節(jié)、天祝賽馬節(jié)、當雄賽馬節(jié)和定日賽馬節(jié)。在西藏民間，沿襲至今的達瑪節(jié)、望果節(jié)、薩嘎達瓦節(jié)等信仰祭祀活動，賽馬也是其中不可缺少的內容。其中以當雄和那曲兩地最為熱鬧，歷史也最為悠久。

一年一度的那曲羌塘恰青賽馬藝術節(jié)，就是這個游牧民族最大型的節(jié)日之一了。在這里，每年七八月份，羌塘草原牧草茂盛，一片碧綠，到處盛開著一束束、一簇簇姹紫嫣紅、燦若云霞的各種各樣的野花，宛若一副盡善盡美的天然畫卷。藝術節(jié)上，那曲各縣鄉(xiāng)的牧民們身穿艷麗的民族服裝，佩戴著各式玲瓏精致、獨具藏北特色的頭飾、胸飾、腰飾，于花海似的草原中一路踏歌而來；賽馬場四周，支起了五顏六色的帳篷，將芳草蔭蔭的草原點綴得五彩繽紛，直至連成一片蔚為壯觀的“城市”。物資交流，文藝匯演，各種民間體育如拔河、跳遠、抱石頭等以及與宗教有關的活動的舉行令這“城市”實有其名。

早在賽馬會之前好幾個月，參賽的馬便不再使用而投入訓練。起初每隔 7 天練跑一次，練跑后用涼水洗澡，以增強其抗寒能力。臨近比賽時每天練跑兩次，再沐浴一次。沐浴后用羊毛氈包裹全身保暖，同時喂精心調制的冰糖山羊奶，照顧得比嬰兒還要精心。草原賽馬分長跑、短跑、跑馬射擊、馬技等項目，長跑又有大跑、小跑、走步 3 種。長跑距離大約 310 公里，馭馬者多為十來歲的少年，因身輕不影響馬的速度。馬都是光背，最多鋪一張薄毯。

正式比賽之時，虔誠的騎手們都要先繞著巨大的焚香臺轉圈以示敬意，接受德高望眾的喇嘛的祝福。這可以看作是英姿勃發(fā)的騎手和披紅掛彩裝扮一新的參賽馬匹的亮相。槍聲響處，幾十匹或者上百匹藏北馬風馳電掣般地沖向終點，兩邊有成千上萬身穿節(jié)日盛裝的牧人為騎手吶喊鼓勁。這是粗獷豪放的牧民們與天地最為熱烈的情感交流。

賽馬冠軍往往能得到一匹馬或者相當一匹馬的錢，當然他獲得更多的是榮耀，人們所獻的吉祥哈達會將他和他的賽馬淹沒。同部落或者牧場的人還會把他抬起來，牽著優(yōu)勝的馬在節(jié)日的人海里歡呼著游行。他和他的馬將很快名傳藏北，無論走到什么地方都受到貴賓似的款待。最后一名也會得“獎”，人們在他的脖子上掛串馬糞，譏之為“拾馬糞的”。

馬術表演者多為技藝嫻熟的成年騎手，他們俯傾在馬鞍上，一邊任馬奔馳，一邊撈取擺在地上的哈達、錢幣。另有點煙的，前一位把火絨草打著扔在地上，后一位嘴銜一尺長的煙管，猛然俯身撈起火絨點燃煙管，然后洋洋自得地環(huán)顧左右抽起煙來。還有跑馬射擊，場地一側栽一溜靶子，騎手執(zhí)槍催馬，從另一側馳進靶區(qū)。他們用右手在頭頂轉槍，又從身后換左手接槍繼續(xù)旋轉，接著大吼一聲“格 - 嘿 - 嘿！”瞄準靶子放上一槍。又朝第二個靶子射一箭；在第三個靶子上刺一刀?！案?- 嘿 -嘿！”之聲和槍聲、蹄聲轟鳴一片，使人激動不已。

到下午，歌聲、鼓聲、歡叫聲仍回蕩在那曲草原上空。賽馬會結束，牧民們陸陸續(xù)續(xù)騎著裝飾美麗的馬，趕著馱滿物資的牦牛，歡天喜地地回到自己的牧場?！板伹f弦子人欲醉，藏歌聲聲人忘歸”，這是個瀑布般飛流，車輪般旋轉的彩色的夢，一次草原物質和精神文化的大博覽，一次草原風情民俗的自然匯集。初來西藏高原的人，往往就這樣開始介入、了解和熟悉草原。